毛玻璃前途(1 / 2)

其实原因很简单,他们都有关系、有背景。

其中信贷股的两个,是现在支行领导的亲戚。办公室的一个,他父亲同支行领导是小学同学。还有计划股的一个,是市分行的什么领导直接打电话,要支行“好好培养一下”的。

我有什么?我家有什么?只有妈妈的裁缝剪刀“咔咔”响,只有一大群待哺的、吃农业粮的弟妹。

“以后”、也就是所谓的“前途”,对我来说,就是透过毛玻璃上看风景,好像什么都有。有清晰的光亮、有依稀的图案,给你一点希望。

可是你要想看清楚了,上前仔细分辨,却都是模模糊糊的,什么也不是。我的人生,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罢了。

所以,我不愿想这些没有用的事,还不如打几趟拳脚,看几本闲书。或者呼朋唤友的喝酒、打牌来的畅快。

其实,我也没有什么悲观的。因为我没有理想,也没有规划。如果勉强说有什么,就是尽力让妈妈减轻一些生活的压力,让弟妹们吃的好些、穿的好些罢了。

师傅却唠叨个不停,“你呀,先把算盘练一练,争取升级。不要别的,老姜对你的印象也会好一些嘛。”

我“嗞”的一笑,俯身靠近师傅小声说:“我不要她对我印象好,我又不是刘祥耶。”

师傅知道我的意思,姜股长对刘祥上了心,一定要纳入东床之选。

她瞪了我一眼说:“你不要乱话事,会得罪人的。你呀,好好下功夫打算盘,如果能进三级以上,或者进入前六名,就有机会代表市行参加省行、总行的比赛。那样,你就有机会了。”

师傅还真不像别的中老年妇女,喜欢八卦、喜欢人前背后议论人,估计同她军人出身有关。不非议、不多事这一点上的身教,一直影响着我的人生。

我没有告诉师傅,我每天在家要练五六个小时的算盘。连只剩下一门课过考,就毕业的函授本科的学习,都先放一边了。就差头悬梁、铃刺骨。

下午快下班时,万德广又来了,他知道这时银行的邮件到了,也分发了。他丢了一整包没有开拆的大前门烟给我,“兄弟,我有钱进来么?”

我不耐烦的把烟扫进抽屉,说:“没有看到。”就低头开始记账,懒的理他。

他显然是不信,又转到方圆那,小心的问:“美女,环宇竹木厂有账来么?”

方圆没有好脸色的说:“你不是问了人家张兆一么?还问什么!”

他有些不相信的看了看我和方圆。显然,他是得到了付款方的通知,知道近日有钱进账。他不知道,他的期待,被我准备偷梁换柱了。

他又伏在我这边柜台上,笑道:“兄弟,麻烦帮我留心,这两天肯定有钱进。我要急用,打点一些关系。”声音又小了八分,“噢,今天去‘春光里’么,来了一批新‘鸡’!”

我瞪他一眼,又想起龚大发的可怜相,他望眼欲穿的那几百块可怜钱,还没有万德广一年到头打“野鸡”的钱的零头吧。

我坚定了不鸟他的决心:“晚上要上夜校,没有兴趣。”

他摇摇头,走了。他肯定是想,读夜校是能多赚钱,还是能找“春光里”的快活?不是傻子么!

特马的,不知道陈华清去过“春光里”吃鸡没有。

我把环宇的三笔账,分别记在了红旗机械厂的账上。

串户,本来就是较严重的业务差错。如果不及时调账划回来,被串到的账户的客户用掉了,那就是重大差错了。

我其实很犹豫,可是,又想到龚大发生病的儿子,我是在行侠仗义呀,不这么干怎么行?不冒点险怎么行?

世界上有万德广这样缺德的人,就应该有我张兆一这样侠义的人。

为什么万德广这样的人能发财,龚长发这样的人就是苦命人?

记完账,给师傅复核,我有些紧张,怕被她发现。可我平时记账都很准确,没有任何差错。时间一长,师傅的复核,只是核算一下金额发生额和余额对不对,并不核对传票同账户是否一致。

见师傅手脚飞快的核算完,把传票夹在账本里推还给我,我松了一口气。

我装好一罐烟给师傅,又把难得的那一整包大前门烟也给了她。师傅把那包大前门递还给我,“你回家把烟给你妈妈,能在小卖部换好多东西哩,一个月的油盐钱也够了。”

我苦笑一下,感觉自己今天的故意“串户”,辜负了师傅对我信任。

离开营业厅时,见刘祥夹着算盘进了那个小房间,知道他又在苦练了。

后面连续三天,万德广天天来问他的账有没有进,只是打烟由一包大前门,变成一支过滤嘴的中华。我也是一如既往的说没到、没到、没到。

看的出,他很焦急。我故意说:“要不你请方姐给你向对方银行查询一下?”

他张张嘴,却没有勇气找方姐,方圆雀斑的脸,从来没有给过他好颜色。因